含珠桥,百合村,对于他乡之人,听起来仅仅是一个符号。对于我,却是一生的情缘,一世的念想。
因为这是我的老家,我生于斯,长于斯。在这里,有太多的美好回忆,儿时好友,童年时光,足以慰藉“归来仍是少年”的那颗历经世事沧桑的心。
在我年幼时,家乡虽离县城远,但这里山青青,水凌凌,没有尘世的喧嚣,却有“山气日夕佳,飞鸟相与还”的况味。父母一天忙于农活,对我们兄妹除了偶尔过问学习,其余的一概不问,我们兄妹几个,就在这美丽乡间野蛮生长。
喜欢春天里,放学后,把那个母亲用一块布缝制的书包往后一甩,带领同学一路飞奔到山坡上,一棵棵马桑树如老友般亲切。袖子一挽,撸下一串饱满多汁的马桑子丢进嘴里,迅速吮吸。不多一会儿,大家你望着我,我望着你,笑得直不起腰,整片山坡上,洒满了我们快乐的笑声。你看,脸上、额头上、手上,都是紫得发红的一团团,一片片,尤其牙齿,被马桑子染得黑紫黑紫。回到家看到父母,都要躲开,不然一张嘴被发现去吃了马桑子,要挨打的。现在回到家乡,看到一串一串的马桑子,耳边仍会回响起那无拘无束的笑声。
最爱的是夏天。连着下几天大雨,大水漫灌,那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。等雨小了,我们打个光脚板,拿起箢篼、撮箕,背起鱼篓,三五几个,来到缺口。那时鱼是真多,但是都比较小,父母不屑于煮来吃。我们摘一片藕叶,或者芭蕉叶、芋子叶,把鲫鱼一包,丢到柴灶里面,盖上燃尽的柴灰。不晓得是什么时候,香味慢慢浸满了屋子,逗引出好几个馋猫。那种快乐,千金不换啊!
春去秋来,我已经长大,体弱多病的母亲叮嘱我:“你要努力读书,离开这个穷地方。”在村小读几年,懵懵懂懂,和男生打架、斗“鸡”(注:争斗双方,提起裤脚,用膝盖来斗)、打弹丸进“虎洞”“修铁路”、自制弹弓、爬树掏鸟窝,应该说,当时流行怎么玩,我就怎么玩,经常天黑不落屋,气得母亲跳脚,拿起大扫把要打我,父亲一句“这么小的娃儿不耍做啥子嘛”,母亲悻悻然住手,但仍是唠叨。
玩归玩,但我读书时一点不含糊,上课特别专心。我的成绩从来不下班级第一、年级第三。期末都有奖品,特别自豪。
1990年,我考上荣昌师范,第一次来到县城,才让我感受到城乡之别,不仅仅是建筑,还有精神上的差别。三年求学结束,回家乡教书。我喜欢孩子们,和他们一起朗读课文,品词析句,体会人间百态,感悟人间真情。我愿意,用一个教育者的情怀,用一个普通教师的努力,去支撑孩子的梦想,能让他们都成为有用之才。这27年教书生涯,辗转几个乡镇学校后,又回到荣昌城区。从小学到中学,从中学到小学,恍惚间有种终点又回到起点的感觉。
如今,到重庆学习,到外地旅游,有人问:“你是哪里人?”
“荣昌!”言语间掩饰不住的自豪。
“你们万灵古镇还挺出名的!”
“那是,荣昌出名的还多呢,比如夏布小镇、安陶小镇……要不,我推荐几个链接给你,上面有我们荣昌的景点和特色。”如数家珍,身为荣昌人的自豪感,油然而生。
现在,和同行聊天,问:“你的老家在哪里?”
“含珠桥,百合村!”我为我的家乡骄傲。
现在的家乡,已经焕然一新。一块块青石板被平坦的水泥路代替,一座座白墙红顶的楼房掩映在绿水青山之间,风姿绰约。农民已经不再是“戴月荷锄归”“脸朝黄土背朝天”,而是土地流转,集约化耕种,微型农耕器具的运用,让土地生出“金娃娃”!下午,妇女们在社区院坝跳起广场舞,乐声悠扬,翩翩舞姿。
来到吴家镇,绝对不会有“无家可归”之感。穿梭在镇上大街小巷,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乡镇的特别的韵味,到处充满了古老而又现代的文化氛围和时代气息,能使人充满憧憬和向往,我喜欢这种感觉,也渴望这种感觉。
季羡林老先生在《月是故乡明》里写道:“思乡之病,有惆怅,有留恋,有惋惜。流光如逝,时不再来。我怅望南天,心向故乡飞。”耄耋老人,思乡情切。我很幸运,我和我的故乡,从来不曾分离。
美丽的荣昌,我的家乡,对你的爱,此生不渝!只因为,我爱我的家乡!
作者邓申容